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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年9月17日 星期四

豬耳朵和十塊錢 Pig ears and 10 dollars

前幾個星期哥哥嫂嫂一家來玩時,帶來了一包傘餅。一片片螺旋狀的小餅乾,深淺不同的咖啡色一圈圈地由裏往外伸展,配上幾粒芝麻,甜中帶醎,是令人懷念的古早味。記得小時候我們吃的,是和巴掌差不多大片的大型傘餅,那時我們都叫它豬耳朵。當時的零食並不如現在那麼多樣五花八門琳琅滿目,在我們小小的心目中,能吃到一塊豬耳朵就已經很幸福了。

小時候我們住在爸媽任教學校的教職員宿舍裏,學校福利社的老闆是一位姓羅的伯父,我們都叫他羅伯伯。羅伯伯講話有很重的口音,我常聽不懂他在説些什麼,但他對著我們這些小孩子總是笑口常開,偶爾有機會跟爸媽到學校福利社去逛逛時,都會覺得很興奮,有時爸媽會帶我們去喝碗魚丸湯,算是個很不錯的treat。

記得我還蠻小的時候,在一個星期六的下午,爸爸給了我一張鈔票,交待我到羅伯伯那兒去買一包豬耳朵,我高高興興地去了。到了福利社,羅伯伯和往常一樣笑眯眯地把我要的一包豬耳朵交給我,還另外找了一張鈔票,交待我一定要拿回家交給爸爸媽媽。在他把餅乾交給我之前,特別叮嚀我,由於那包裝袋的底部黏得不是很牢靠,所以一定要倒著提,他怕我聽不懂還特別表演給我看。我答應了以後,接過東西蹦蹦跳跳地開始往回家的路上跑。但是還沒跑幾步就停下來看著那包豬耳朵,心裏想:「顛倒拿,多難看!」原來小小年紀的我已經有了愛美的虛榮心,於是想都沒想,我自動把手中提的那一包又倒過來,左手提餅右手抓著那張紅色的鈔票,繼續往家裏跑。

眼看著就要到家門口了,就在要跨過宿舍區大門前的那條水溝時,説時遲那時快,也不知怎麼地腳下一個踉蹌,就在那一瞬間羅伯伯擔心的事情發生了,那豬耳朵包裝袋底下岌岌可危的封線應聲裂開,一片片的豬耳朵開始嘩啦啦地從袋子裏往外掉,我馬上用右手來幫忙搶救,正當我忙得不可開交之際,不料,這時空中忽然刮起一陣怪風,呼的一聲,把我手中抓著的那一張鈔票吹向天空,就在我反應不夠快的小腦子還想不清楚該搶救那些掉出來的餅還是追趕空中飛舞的錢時,那些豬耳朵幾乎全數落在水溝裏,只剩可憐兮兮的三片還卡在袋中,而那張紅色的鈔票也越飛越遠,消失在我的眼前。。。我在外頭磨蹭了半天,眼看著餅也沒了錢也飛了,在無計可施之下,只好硬著頭皮回家。

回到家裏,我小心翼翼地把空蕩蕩的袋子和僅剩的三片餅交到爸爸手中,他一臉疑惑地看著我,還問我:「就這樣?」
「就這樣。」我點頭。
「就這麼幾塊?也沒找錢?」
「沒有了。」也不知那時是怎麼想的,以為這樣就可以蒙混過關嗎?雖然我說的也算是半個實話。。。
爸爸一聽之下,那還得了:「這個羅XX,實在太可惡了,怎麼可以這樣欺負小孩子?我要去找他!」
我聽説爸爸要去找羅伯伯算賬,嚇了一大跳,慘了!婁子越捅越大,眼看就要不可收拾了。這時還是媽媽用腦筋,她要爸爸先冷靜下來,並提醒他:「你還是先問清楚再説吧,羅XX不是這種人,況且再怎麼樣他也不敢欺負你的小孩吧?」
爸爸一聽,有道理,於是轉向我,仔仔細細地再問我一遍,這次我只好一五一十地誠實回答,爸媽聽了都覺得不可置信,還親自到巷口的水溝處去查驗那些泡水的豬耳朵。至於我,我好像曾經試圖出去找回那張隨風而去的錢,但是總是無功而返。其實那時我連那張鈔票面值多少都弄不清楚,只記得是一張紅色的錢,就叫它十塊錢吧。

2009年1月4日 星期日

懷念的零食 Childhood delicacy

那天在電視上看到一個小撇步(trick),剩飯也可以用來做冰淇淋!主持人一邊作出一副好吃得不得了的樣子,一邊不停地説吃起來像「叭咘」(三聲把,一聲逋)。Vivian在旁邊聽了半天聽不懂,於是很疑惑地問我:「什麼是叭咘?」相信來自臺灣背景、有一點年紀的人都不會忘記,那是另人難以忘懷,小時候最甜蜜的回憶,可憐這些現代人無法了解和享受那些70/80年代的傳統美食。還記得小時候,最便宜的時候一塊錢就可以買一球臺灣傳統冰淇淋,吃起來有點像現在的sorbet,但是口味是這兒絕對吃不到的,我記得有芋頭、鳳梨、酸梅等等。在炎炎夏日裏,我們最高興的就是聽到一聲聲「叭~咘~~叭咘叭~咘~~」的聲音由遠而近,那是賣冰淇淋的小販,邊騎著腳踏車邊壓黑橡膠空氣喇叭,發出招牌的叭咘聲,我們通常都會跑到路旁去迎接叭咘伯伯的到來,有時來不及了,就在家裏大喊「叭咘」,叭咘伯伯就會在門口停下來,等我們出去買。吃到冰淇淋固然幸福,其實它最吸引人的地方,是那種期盼和等待的心情,加上看著老師傅那一球球慢慢刮再放在冰淇淋杯上的過程。

還有一些零食,平常是不大容易吃到的,只有到每學期運動會的那一天,各路小販雲集,學校操場儼然成為一個嘉年華會時才吃得到。那時場内運動員拚得努力,場外啦拉隊吃得用力。我對運動一向是沒天分也沒興趣,所以通常都和同學一起逛攤販,有一種東西我是絕對不會錯過的,燒酒螺。小小的海螺用醬油大蒜辣椒醃著,又香又辣又鹹,還得使出吃奶的力氣拚命地吸才能吸出那可憐兮兮的一點肉,越是吃不到滋味越好,難怪好多人喜歡,等運動會過後總是可以看到滿地的海螺殼。有人説燒酒螺有肝吸蟲,每一口下去都不知道有多少隻,現在想想是很恐怖,那時哪管得了這麼多啊。

雞蛋冰也是我必吃的一項冰品。小販們先把調好的不同口味的糖液注入像蛋殼一般的模型之中,等冷卻凝固之後就可以賣了。他們先把塞子取出來,自動口插入一根竹簽,再把用來固定的橡皮筋拿下來,去掉殼子,就成了雞蛋冰。













雞蛋冰的模型。













紅豆奶油餅,聽説現在又開始流行了起來。前一段時間我異想天開,想要從臺灣買模子和工具來,到這兒的週六農夫市場去賣,賺點外快。我託了在臺灣的朋友去問,價錢和運費都問清楚了,她連食譜都已經幫我預備好了,可是我還在考慮我到底有沒有那個能耐去做這一行,她也似乎不太看好,於是只好暫時擱置這個想法。






糖葫蘆現在並不難找,但是用山楂做成的卻不多了。我還是喜歡山楂口味的,甜甜的外殼下包的是略帶一點澀味的山楂,吃到内心再加入一種淡淡的酸,很有滋味。










雖然 我並不是特別喜歡吃爆米香,但是我總是很著迷於它的製作過程。以前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有小販開了裝著工具的車到家附近來,我們就端上一碗米,一些糖,再附上工錢十元,他們就會負責幫我們把米變成爆米香。他們先把米放進長得像個大鋼球的高壓鍋裏呼囉呼囉地一邊旋轉一邊用爐火加熱,等到時間差不多了就把鍋口對著一個長筒的網子,然後就是我們最期待的像加農炮般「嘭!」一聲,膨脹開的米全進了鐵網。接下來就是混入糖漿製作成塊狀,成為我們熟悉的爆米香!真希望有一天Vivian也能看見這製作過程,她一定會覺得很有趣!














兒童時代的傳統零食我記得的已經不多了,現在市面上現成的零食多得吃不完,但是那種古早味的兒時記憶卻不是這些五花八門的現代食品可以替代的。

2008年10月13日 星期一

昨日當我年輕時之八 -- 大番薯 Big sweet potato

最近Johnny在他的部落格上發表的一篇有關讓蛋擠進瓶子裏的文章和影片(How to put an egg in a bottle),引起了一些討論與回應。為了不落人後並增加效果,我很費勁地挑戰了自己微薄有限的科學常識(不敢稱為知識),也貢獻了一點意見,後來還被老公嘲笑一番。。。這不禁讓我想起了我高二時的化學課。
基本上我的理化是從國中開始就不行的,可以死背的東西或許還花點頭腦記一記,有計算的題目是一律放棄。高二時我們由於是文組班,所以學校就讓我們在沒有壓力的環境下輕鬆地上化學課。我們的化學老師是一位快退休的老先生,他一手包辦了所有文組班的化學。他的長相很可愛,有點像老夫子漫畫裏頭的大番薯,臉上老是笑笑的,似乎沒有什麼事情能讓他煩惱,所以我們都在私下裏叫他「大番薯」。他早就知道我們這種人學不出什麼名堂來,所以也沒準備特別努力教我們什麼東西。他的教學宗旨就是讓我們有一些基本的化學常識,只要我們將來當家庭主婦時不會不小心把一家人毒死他就心滿意足了,所以我們都很喜歡上他的課。
他有一個註冊招牌的手勢,每次問問題的時候,都會右手手心朝上,手指微微彎曲,食指對著你,面帶微笑地連續説兩次:「給你(發音『泥』)猜猜,給你猜猜!」看著我們這些娃兒們一臉既無辜又無知的表情,然後才很得意地把答案告訴我們。他考試和評分的標準是,只要他要我們記得的都記住了,他就絕對不會刁難我們。
高二一年下來,我得到了一個令我臉紅的成績- 97分,而我所學到的唯一到現在還記得的一件事,就是滷蛋的蛋黃外圍通常都包了一層淡淡的灰藍色,那是由於被煮得過頭了,所以連裏頭的微量硫磺都被煮出來了。。。在我的科學常識一再地被挑戰和推翻的情況下,我連這個也不再是很確定了,但是我想我是不會忘記這位大番薯伯伯的。

2008年9月26日 星期五

昨日當我年輕時之七 -- 學號 Serial number

我的學號是1012。
過去竹女有一個慣例,不知道現在還是不是如此,那就是新學年剛開始時,用班上學生成績的名次來排座號,以激勵大家力爭上游。
我考高中那年發生了一個大案子,一個補習班不知跟誰串通好,預先就把部分的聯考試題拿到手,大考完了之後大家才發現事先已經有試題洩露出去了,這件事情閙得滿城風雨,沸沸揚揚。到最後實在不得已,為了避免有些學生由於競爭不公而失去入學機會,只好把錄取分數降低,各學校以超收學生了事,所以往年只收十七個班級的竹女,我們那年收了二十班。分班時學校把聯考的成績由高排到低,然後地毯式地一個一個自一班排到二十班,再由二十班排回一班,如此巡迴直到全部學生都排完為止。班級分好後排座號,每一班按成績從一號排到最後一號,然後學號就按照班上的座號,從一班開始排到二十班,下一個班級的一號緊接著前一個班級的最後一號。我被分到一班,座號十二,學號的第一碼代表是哪一年入學的,我在民國七十一年進高中,所以學號是1012。如此算來我等於是第240名考進竹女的,雖然不是特別好,但是對一個從鄉下學校來的鄉下學生來説,也還算可以啦!
升高二時,我在「芳心A酷斯」班上是十八號,轉到過渡班時是三號,調到合唱班後變成七號,各班的程度由此可見一般。

2008年9月25日 星期四

昨日當我年輕時之六 -- 苗栗客運 Daily commute

高中三年,每天都是通車上下學,我一直都是搭苗栗客運往返頭份與新竹之間。

早晨六點多一點兒就從家裏騎個二十分鐘的單車到車站排隊,然後再搭六點半左右的公車往新竹去,車程將近四十分鐘。公車的終點站在東門城附近,下車後再走個十到十五分鐘才到學校。下午回家的路綫基本上是一樣,只是反向而已。

下學時的車子幾乎是班班爆滿,有時候連門都快關不上了,再加上當時的車子都是沒有冷氣的,在夏天裏往往得把窗子都得開得好大才不會被悶死,冬天時由於天冷所以窗子緊閉,玻璃上總是一片霧氣。有時遇到老爺車,車子開得快的時候,車體唧唧嘎嘎地響,彷彿快要解體一般,聊天也得用喊的才聽得見。遇到顛簸的路面,有時會從座位上被彈起,飛得半天高。

各學校都會幫學生們代辦車票,車票是用硬紙板做的,每個月換顔色,上頭有姓名、學校、和一張大頭照,按照日期每天兩個格子,上車時車掌小姐或是司機先生按著日期剪票,去程剪一格,回程再剪一格。有時遇到放假日後的第一天上學,車掌小姐就拚命地把所有沒用過的格子一個一個都剪掉,我常常想他們一定是用格子的多少來算業績,要不然我們錢都已經付了,沒用過的票剪不剪應該沒關係。

由於在車上的時間長,許多學生都利用時間溫習功課準備考試,所以上學的路上一般來説都很安靜,放學時則可聽到許多談笑的聲音。我們幾個同學後來有了默契,都不約而同地搭固定的班車,所以上下學時都不會寂寞,也成了我們培養友誼和交換訊息的時間。男女生一般來説都分開坐,有時候即使有空位,我們都寧可選擇一路站回家也不願屈服坐在男生邊上,真是撐足了面子輸了裏子還讓人家笑是傻子。男生們可沒這麼笨,往往是大大方方的朝我們身邊一屁股坐下然後閉目養神,偶爾還會藉機攀談兩句。有時我們會看見少數「通車情侶」產生,一般來説都是竹中和竹女的一對,竹商的和竹工的一對。照理説這是不被學校所允許的,但是從來也沒有人這麼饒舌去打小報告。看著他們的發展與分和,有時也蠻有意思的。

高一時,有一次我在上學的途中看到一個竹東高中帥帥的男生上車,覺得他長得還不錯,到學校就和同學聊起來。沒想到有一個正是竹東來的同學,她認識一大票竹東高中的學生,就自告奮勇地要幫我介紹認識,我想認識認識也不錯就答應了,後來約了一個週六下午見面。我當天硬拉了一個同學陪我去壯膽,我們三個人到城隍廟前喝了一碗貢丸湯,有一搭沒一搭地聊了一會兒就回家了。後來上學途中偶爾再見到面,我原本想頂多點個頭笑一笑就算了,沒想到他居然用心良苦,冒著遲到的風險,先搭一段回頭車到離我上車地點近一點的車站,大概想我們可以在車上多聊聊。。。他這麼做卻把我給嚇壞了,我看到他上車時不僅是嚇得汗毛倒竪,更是一路躲在我同學背後連看都不敢看他一眼,甚至還曾想到要棄車而逃,換搭台汽客運以免再踫到他。為了我這麼沒有用的表現,我還被朋友們嘲笑了好久。他大概是看我是一點都不領情,後來我就很少再碰到他了。

2008年9月19日 星期五

昨日當我年輕時之五 -- 男兒立志在沙場 Boys set their minds on the battle ground

我曾經覺得,竹女管理我們的方式,有點軍事化。這並不是件壞事,其實讓我們這些活老百姓能稍微體驗體驗這種鋼鐵般的紀律,也是好的。

我們每天進出校門,除了要求服裝儀容要端正之外,還要自動去和其他學生走一起排路隊,不能落單或是三三兩兩地在路上嬉笑。各個重要的路綫還會有糾察隊站崗,遇到不合規定的,就把學號記下來,呈報到教官室,至於教官們會怎麽處置,我就不得而知了。

每天早晨有升旗典禮(週一一定要穿卡其軍訓服),各班在教室前面排好隊,然後一班接著一班,有秩序地唱著軍歌,一齊踏步到操場集合。沿途有中隊值星按著隊伍的整齊度和軍歌聲音的大小計分數,操場上有大隊值星很威風地站在司令臺上喊「中央正面排頭為凖。。。」指揮我們隊伍怎麼移動,然後跑下臺來,把統計好的人數報告給我們的最高指揮官(校長)。我最大的遺憾就是始終沒能當上大隊值星官,能到臺上去對全校師生吼一吼,發號施令,多神氣啊。

我還記得我們行進間唱的軍歌,往操場集合時唱的是「我愛中華,我愛中華,文化悠久物博地大。。。」升旗典禮結束後,往教室走時總唱「男兒立志在沙場,馬革裹屍氣豪壯。。。」那時我們都覺得好笑,男兒立志在沙場,我們女兒們唱得那麼大聲幹啥?好像要叫他們勇敢地去死一樣。。。但那首歌唱起來實在是蠻有氣魄的--「男兒立志在沙場,馬革裹屍氣豪壯,金戈揮動耀日月,鐡騎奔騰撼山崗。。 。」

除此之外,我們每年都舉辦班際軍歌比賽。各年級比出個一二三名,然後由高二的優勝班級代表學校參加校際比賽。我們高二時在校内得了第一名,可是有些班級不服氣,大喊不公平,不能以歌聲來評判一切(因為我們是合唱班)。後來為了參加新竹區高中職的軍歌比賽,我們還花了許多的時間練習,好多教官天天盯著我們,練習踢正步,小跑步,左轉右轉,走隊形,我的12特別答數就是那時學會的-- 「雄壯,威武,嚴肅,剛直,安靜,堅強,確實,速捷,沉著,忍耐,機警,勇敢」。由於我是指揮,所以教官就特別常常找我講話,計劃隊形變化和特別訓練,我想我和教官們的關係,就是那時打好的。我們在選歌上也花了好多功夫,幾乎所有教官提供的歌曲都唱遍了,最後我們選了「熱血」和「國旗在飛揚聲威豪壯,我們在成功嶺上。。。」 弄了半天,我們還是嚮往我們去不了的地方。

比賽那一天,輪我們上場了,我衝著各校教官聯合評審團跑去,原本只是要先就定位,轉身呼喊同學們上場,然後再轉身向評審們敬禮,但那位主任評審教官看著我盯著他「兇狠的眼神」,不由自主地了站起來,以為我要向他敬禮。。。後來我一個轉身,他只好尷尬地摸摸鼻子坐下,事後我們學校的教官們都還津津有味地提這件事來糗那位教官。結果我們不負衆望,得了全新竹區的冠軍,回來後每個人記個小功。

2008年9月17日 星期三

昨日當我年輕時之四 -- 芳心A酷斯 Function X f(x)

高一升高二時,每個人都要選組。不是文,就是理,反正是個人憑自己的喜好和本事選邊站,學校的對文組和理組的班級在教學和排課上也大不相同。理組注重數理化外加生物,文組負責背史地,數學則是呈半放棄狀態,考大學時的標準與要求也不同。

其實我的數學不是頂好,高一結束時數學平均分數只有58分,不及格。暑假中去補考,監考老師剛好是我的數學老師。他看到我坐在座位上,有點驚訝,還神神秘祕地走到我旁邊説:「如果妳是來當槍手的,現在趕快出去,我不會追究,但是妳要趕快離開。」我在心裏哭笑不得,就是您老給的我58分,兩分也不肯通融一下,再沒眼光的人也不會找我代考。但是看來我在他心裏的印象還不錯,排得上槍手排行榜,也還值得安慰。後來最終的成績,還是58。。。

即使如此,我還是選擇了理組。一方面是懶得背歷史地理,另一方面是有一點背負了要完成爸爸夢想的使命感。爸爸一直希望我們個個能當工程師,哥哥念了法語,這個棒子就交到我手上了。為了免掉他老説我們一家都學文,「一起去打湯」(雖然不知道是什麼意思,但聽起來就不像是句讚美的話),説什麼也得試試,更何況我的生物讀得還不錯,反正實在不行的話在暑假結束前還有機會轉組。

暑期輔導的第一天,數學老師剛走進教室時嚇了我一跳。我記得他姓褚,一個五十幾歲的“老”先生,穿件汗衫(或稱老頭衫),一條藍短褲,戴副金邊上帶有黑塑膠條的老式眼鏡,抓把蒲扇,脖子上還掛條毛巾。一坐下,手上的扇子就搖起來了,還不時用毛巾擦汗,開口説些什麼我也聽不太懂,我只聽他不停地提到「芳心A酷斯。。。第一個芳心。。。第二個芳心。。。」芳心A酷斯是個啥東西?跟我們上課有什麼關係?後來他總算開始寫黑板了,原來是function X f(x)。。。接下來的幾堂課越來越覺得自己像鴨子聽雷,有聽沒有懂,可是為什麼別人都一副了解明白的樣子?認清了自己的能力,不想再做垂死的掙扎,只好在兩個星期後告別「芳心A酷斯」,捲鋪蓋滾蛋,轉組轉班去也。偉大的工程師使命,只好交給弟妹去完成了。

轉組前,我去找了音樂老師,問她我可不可以轉到合唱班去。她向我抱怨了一番,説她如何如何地辛苦挑了一班人出來,但好多都去念了理組,害得她還得臨時再去多選一些人,現在又跑回來跟她説要進合唱班。。。沒空位!眼看進合唱班是沒門兒了,那就隨便那一班都行吧。從十八班調到八班,念完了暑期輔導,開學後再回到班上,導師不要我了:「妳已經不在這個班上了,沒收到通知嗎?」啥!我趕緊跑到訓導處去問,才知道音樂老師還是去要人了,我被調到合唱班。新竹女中的規定是,轉組限一次,而且要在暑假中完成,否則一律記小過。我緊張得趕快問訓導主任:「這,這,這。。。沒問題吧?會不會被記過?」她看了我一眼説:「是音樂老師要求的,我還不知道。」就這麼從八班又調到二班,而且免了記過的處分,老師們看到有轉班兩次的學生都很驚訝,説這是他們第一次見到。

2008年9月15日 星期一

昨日當我年輕時之三 -- 三千煩惱絲 Hair

在髮禁解開以前,國高中的學生,男生一律留三分頭,女生則是清湯掛麵。新竹女中管得特別嚴,長度不能踫到衣領,不能打薄或是帶有弧度,不准披頭散髮但只限於用黑色的髮夾,燙染頭髮就更是甭想(那年代也沒有人會想到要搞怪到這個地步)。我在高二上高三的暑假中仗著自己已經成了老大姐,於是把頭髮削得薄薄的,開學時當然是來不及長回規定的樣子,所以回學校的第一天就被站在校門口的教官盯上了。下課休息時,二十幾個學生全被點名到教官室報到。教官們説他們了解我們是在暑假中剪的頭髮,所以寬限我們一個月的時間把頭髮留回規定的樣子,一個月後如果沒有進步,每人記一個警告。
青少年時期的孩子,都特別注重自己的外表,雖然在別人眼中是大差不差,但自己卻明察秋毫,左邊比右邊長個一公厘都逃不過自己的法眼。在那一個月中,我天天盯著自己的頭髮,不怕長不齊到教官要求的地步,只擔心留髮過程中會影響造型,破壞形象。就在一個月期限快到的時候,看到頭髮説齊不齊,論造型沒造型,實在是忍不住了,所以就勇敢地狠狠地又把它給剪下去。。。
一個月的期限到了,見教官的那一天,有二十幾個人去報到,大部分人都被放回去了,只剩下六、七個被留下來,當然我也是其中之一。教官狠狠地訓了我們一頓,然後把我們的班級、姓名、和學號記下來,開始辦理記警告的手續。那時候被記警告可是一件天大的事,可以説是人生中的一個「污點」,永遠不能磨滅的記號。我的成績單上一向是只有嘉獎小功之類的,這下回家怎麼向父母交待?
戰戰兢兢地等了一個星期,但我卻始終沒收到學校的正式通知。直到有一天,一個姓曾的教官把我找到教官室去。這位教官有一個習慣,他有事沒事老是習慣眨眼睛,所以我們叫他「眨眨眼」。我高一時是他帶的軍訓課,所以他認識我,但是我搞不清楚他為何找我去。進了教官室,一屋子教官盯著我瞧,就在衆目睽睽之下,他開始對我精神講話,説了一篇大道理,基本上是説我是個好學生,他很清楚我,犯不着為了頭髮這種事壞了自己的紀錄,要我知錯能改。我這個人雖然脾氣壞骨頭硬,但是見風轉舵這種小人習性多少還是有一點,於是我表現出一臉真誠,不停地點頭認錯,並且信誓旦旦絕不再犯。他很滿意地點點頭,覺得我「孺子可教也」便放我回去。
後來我才知道,我這個「警告」就這麼地被口頭教訓代替了,但是其他幾個學生的警告都成了事實。事後有一個同學還向我抗議不公,讓我無言以對。這是我第一次享受到特權的好處,雖然不是我去要的甚至我自己也不清楚這特權是打哪兒來的,但我仍然覺得似乎對不起其他人,對「眨眨眼」的厚愛更是無以為報,但是我從那次以後就成了乖乖牌,再也不做怪,要不然實在是對不起他。
就在高三下學期開始為升學作準備時,我再次被「眨眨眼」點名到教官室,這次他似乎是很失望地問我為什麼沒有報考政戰學校(那是一個培養軍官的學校),並説我多適合去當個軍官,希望我把握最後機會報名,他會大力推薦我。我向他解釋,雖然我成績不是頂好,但是我考上一般大學的機率還是有的,我當平民百姓的意願還是比作職業軍人高一點。後來主任教官在一旁打圓場説人各有志,他才放棄。我總算明白了,他一直認為我適合讀軍校,或許我曾經給他我有讀軍校的意願的印象(我的確曾經如此考慮過),所以他想盡辦法不讓我有不良紀錄(有警告紀錄的人應該是不會被錄取的),這一點實在是有點虧欠他。
話説回頭髮,現在髮禁解除了,學生們愛怎麼弄就怎麼弄,也沒有人再會為頭髮的事情和教官吹鬍子瞪眼睛。但清湯掛麵對我來説是青春的記號,也只有在年輕的女孩子頭上才好看。要我現在再留回那個髮型,人家看到一定會想這是哪裏來的老妖怪,都快雞皮鶴髮了還在裝清純。

2008年9月14日 星期日

昨日當我年輕時之二 -- 白衣黑裙的歲月 Uniform

新竹女中的制服是簡單的黑白兩色,夏天是國民領白襯衫配上黑色折裙,腰間繫一條寬腰帶。冬天穿白色長袖襯衫,搭條紅領帶,黑長褲,加上黑色西裝外套。我打領帶的技術就是高中三年訓練出來的,高中畢業後我就再也沒繫過領帶了。遇到要上軍訓課的日子,還得穿軍訓服。卡其色的長袖或短袖襯衫,配上卡其色,像女軍官們穿的窄裙,還戴頂船形帽。不論是穿裙或是長褲,鞋子一律都是黑色的娃娃皮鞋(圓頭外加一條帶有釘釦的帶子)。
竹女是出了名的校風嚴謹,所以不論是卡其軍訓服或是白衣黑裙的校服,裙長一律要過膝。這一點一直是被我們的對頭新竹高中的男生們詬病嘲笑的地方,雖然我們不了解他們到底在不高興什麼。 現在看看,其實還真的滿好看的,簡單清純,但是那時候總非得做點怪才舒服,不是要把裙子在腰部往裏摺短一點,就是把西裝弄點腰身才高興。
這張相片是我和好朋友堯堯在高三時拍的。不記得是哪個同學拍的,顯然她的目標是那片草皮,但是這是我碩果僅存的幾張照片之一。堯堯是個彈豎琴的女孩,説話永遠是輕聲細語,臉上總是帶著笑容。她常常弄不明白為什麼我説話總要這麼大聲,脾氣為何會如此火爆。畢業前夕,我哭得很傷心,就是她在旁邊安慰我的。後來我讀了師大音樂系,她去了藝術學院,兩人只匆匆地在她學校的音樂會上見過一面,後來就失去聯絡了。
高二時我們班(合唱班)代表全新竹區高中到臺北去參加臺灣區高中/職合唱比賽。這是1984年3月10日在劍潭青年活動中心前的合影。


我在Youtube上看了現在的校服,衣服不再紮進裙子裏,鞋襪的規定和樣子也變了,看起來也不怎麼樣的,與以前那種清純的形象大相徑庭,實在是看不出來有什麼好。。。大概這就是代溝吧!

2008年9月11日 星期四

昨日當我年輕時之一 -- 開場白 Yesterday when I was young -- Prelude

昨天老公寄了一封電郵,其中有一個link,上面是新竹區五所高中聯合合唱團演唱「人生如蜜」的錄影。它把我帶回了高中的歲月,那是好久以前的往事,但又似乎鮮活的顯現在眼前,讓我想要掉淚。
我高中讀的是省立新竹女中,現在已經改制成國立高中了。説起竹女,我媽媽以前讀過竹女的初中部,妹妹在轉學到師大附中以前也曾經讀過一年,所以和我們家還蠻有淵源的。從小學到研究所,高中是我最快樂和懷念的一段求學時光,也是唯一一個令我在畢業前因為捨不得離開而大哭的學校。。。不像我老公,一提到高中痛苦的時光就滿懷憤慨。
高中時代非常喜歡讀書,小説散文常令我愛不釋手,其中我最愛看的是朱天心寫的「擊壤歌」,我想五六年級生大概都有印象。她在書中紀錄了她在北一女三年的生活點滴,讓我非常地嚮往。我也曾在高中畢業前許下心願,希望我也能像她一樣,把三年中精彩的部分記錄下來。一晃過了多少年,自己的女兒都已經快高中畢業了,該忘的不該忘的也都忘得差不多了,卻始終沒能寫下一字一句。我想我或許會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在部落格裏記下一點殘存的記憶,聊表心意。



人生如蜜
王大空詞,李抱枕曲

蜜,蜜,甜如蜜,人生如蜜如蜜;
是花開,不是葉落,
是鳥鳴,不是猿啼,
是喜悅,不是悲悽,
為了重逢,強忍分離。
情人的淚,點點如蜜,人生甜如蜜。

蜜,蜜,甜如蜜,人生如蜜如蜜;
是星閃,不是月滅,
是日出,不是雲起,
是歡欣,不是憂鬱,
為了彩虹,強忍愁雨。
淚的小花,朵朵如蜜,人生甜如蜜

有人問,人生真的如蜜嗎?也許不是,也許有時,但我現在回想起高中那一段青春歲月,可以説是如蜜也。

2008年4月9日 星期三

放榜季節 T'is the season...

一年一度的發榜季節該算是過去了,想必是幾家歡樂幾家愁。在這裡我要恭喜那些被錄取進入心目中理想學校的孩子們,更鼓勵他們再接再勵,大學是下一個人生階段的開始,離開家後一切都要靠自己負責了,別忘了父母的叮嚀,繼續往人生的下一個目標努力。至於沒進到自己嚮往的學校的同學,千萬不要氣餒,因為這只是一個開始,只要肯努力,鹿死誰手尚未可知,前途一樣大有光明。

想想當年自己考大學聯考時,只有將近百分之二十的錄取率,哪像現在總分十八分(六科加起來滿分六百分,平均一科只拿三分哦!)照樣有學校可讀。那時「先考試後填志願」制度剛開始不久,由於這個改變許多學生才真正有機會選擇自己有興趣的科系來讀。在此之前是考前先填志願表,所以大家幾乎都是所有學校和科系都選,就怕自己漏填了那個以後沒學校讀,因此有些人莫名其妙地讀了考古人類、地政系,等等。記得聯考成績下來後,看看考得還不錯,除了屈指可數的幾個系和體育美術系上不了以外,其他是任我挑選。那時爸爸不停地在我耳邊鼓吹,希望我棄音樂而就法律(記得嗎?他曾經希望我當個法官的)。可是音樂實在是我的興趣所在,更何況媽媽當初力排衆議,堅持只要我有興趣甚至不惜借錢讓我去學音樂;加上當時同學懷疑看衰的眼光,如果不去讀,別人不會相信我自己放棄,只會說我沒考上(雖然這實在不是什麼正當的理由);一方面擔心自己個性脾氣已經很硬了,如果再去當個什麼律師法官的,會不會永遠嫁不出去。。。於是我選擇了音樂。後來到了美國,為了種種原因放棄了自己努力多年的夢想,雖然遺憾,但是也不枉我曾經在這美麗的藝術世界裏走過這一趟。

現在回頭看看,雖然音樂現在已經不再是我的本行了,但是它帶給我生命的影響遠超過其他的東西,更在事奉上對我有莫大的幫助。神的意念高過我的意念,祂的道路也是超過我的道路。

2008年3月4日 星期二

誰砍倒了櫻桃樹?Who cut down the cherry tree?

那天我們全家一同出門,媽媽,Vivian, 和我坐在我那輛老CRV的後座。我的CRV已經開了十一年了,性能還很好,保養得也不錯,所以我仍然很喜歡它。媽媽看著車窗玻璃上畫(刮)的線條和星星問是誰的傑作,Vivian 不好意思地低頭偷笑。記得我剛買新車不久,那時她才4歲,我每天帶著她往返幼稚園,她閒來沒事就拿著她爸爸買給她的的銅礦石在車窗上作畫。既然媽媽問到,我正想糗一糗Vivian, 媽媽馬上就開口吐我的槽。。。

我小學的時候,有一次從學校買了一把新的小刀回來,覺得很高興,急著想找個東西試試這把刀利不利。想來想去,對了,家裏的沙發不是剛換了新皮嗎?我來看看是我的刀利還是它的皮靭。。。我選了那張最長的椅子的一個角落,然後又快又凖又狠地一劃,哇!果然是我的一元小刀利害,打敗了幾百塊的沙發。看吧!連裏頭的稻草和彈簧都露出來了。。。這時候我的腦袋才忽然清醒過來,完了!這下有一頓好打了!能藏多久就藏多久,趕快用張椅墊稍微蓋蓋。因為我選的好地方是在角落上,所以椅墊得歪一邊才蓋得住,當然很快就被發現了。當爸爸看到後發飆前的千鈞一髮之際,我想反正申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所以很勇敢地跳出來承認。令我訝異的是,爸爸並沒有處罰我,媽媽説他是看在我誠實的份上原諒我的。其實自從讀過華盛頓砍倒櫻桃樹又勇於承認的故事之後(也不知是真是假),就很崇拜他的勇敢,也嚮往有個機會試試自己,看看自己會不會臨陣説謊,沒想到還真派上用場了。

2008年2月12日 星期二

分離症候群 Separation syndrome

連續放了幾天的年假,聽説我在臺灣的小外甥在回去幼稚園上課的第一天,在學校門口哭了起來,而且聽説當天有許多小朋友都哭了,做父母的看到這情景一定都是萬分地不捨。從前Vivian剛開始去托兒中心時也是一樣,把她送到daycare去的頭一天,她哭了一整天,去接她時看她坐在老師的腿上,一副世界末日的表情,口裏還哼啊哼啊地抽著氣,一看到我又委屈地大哭了起來,實在是令人心疼。但父母越是捨不得孩子,他們就會哭得越傷心,有時還非得狠下心來離開不可。其實我很了解他們的心情,因為我自己有一次經歷,到現在都還記憶猶新。

小時候有一段時間我和妹妹一同上一所「信義幼稚園」,我讀幼稚園而她在托兒中心,平常我在幼稚園裏是不太會踫到她的。有一天碰巧是吃午餐時間,我吃完了後在校園裏晃蕩,忽然之間看到爸爸媽媽來了,我好驚喜,但是看著他們匆匆忙忙地到托兒中心去把妹妹抱出來,馬上就要騎機車離開。我不敢相信我的眼睛,怎麼會這樣?我看著他們就要走了,老師慢慢地把鐵柵門關上,一點都沒有要讓我也出去的意思,我急得大哭起來,兩手抓著欄杆拚命地搖個不停,嘴裏不斷地嚷著「我要回家!我要回家!」路過的人都看著我在幼稚園門口哭得天崩地裂,日月無光。雖然媽媽不停地向我解釋,他們得帶妹妹去「口服」,但我哪知道什麼叫口服(後來才知道妹妹是去口服小兒麻痹疫苗),只知道他們要帶妹妹走了卻把我留下,我哭得更兇了。。。就這麼一直哭到爸媽把妹妹送回來之後才停下來。

孩子與父母分離時都會有焦慮感,我們與神的關係是否也是如此?我們是否像小孩子需要父母般地渴望神?一天沒見神的面會不會感到不安?有一點我們可以確定的是,神已經應許祂會與我們同在,無論我們身在何處,都知道祂絕對不會撇下我們。

我往那裏去躲避你的靈,我往那裏逃躲避你的面。
我若升到天上、你在那裏,我若在陰間下榻、你也在那裏。
我若展開清晨的翅膀、飛到海極居住,
就是在那裏、你的手必引導我,你的右手、也必扶持我。 -- 詩篇139:7-10

2008年2月8日 星期五

謝哥哥 Big brother Xie

我爸爸過去有個很好的老哥兒們,姓謝,我們都叫他謝伯伯。他和謝媽媽有六個兒子,一個女兒,一家人住在新竹的一個眷村裏。我們小的時候由於沒什麼特別的旅遊機會,所以即使和父母利用週末去他們家拜訪也成了樂事一樁。我尤其喜歡謝媽媽留我們下來吃飯,她做的紅燒炸排骨真是好吃。可是好景不常,等我們漸漸長大後,開始發現情況有點改變。不知道為什麼每一次去他們家回來後,爸爸就會開始傳達精神,一開始是苦口婆心地勸我們,要好好讀書,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然後會越説越慷慨激昂,最後總是以三個字收場:「去讀書!」屢試不爽!後來聽多了才明白,原來他們那六個兒子一個個都了不得,不是台清交的高材生,就是赴美留學的碩博士,爸爸因為他們的緣故大大地受到激勵,所以想要從小就灌輸我們努力的人生觀,培養我們愛讀書的高尚情操。

其實那幾個「謝哥哥」長得什麼樣我們都搞不清楚,路上見到可能還以為是路人甲,該叫叔叔什麼的。我媽那時就常勸我爸,説我們都還小,難不成他想要我們十歲就去念大學? 後來我們一聽到要去謝伯伯家就「心都消化了」,恨不得馬上暈死過去不省人事。事隔多年,我不知道那幾個謝哥哥「超博士」(從我爸那兒聽來的,可能是指「博士後研究」"post dr." 吧?)現在都在做什麼,認識神了沒有。雖然我只能「殺青椒」(“殺”的台語發音是“台”)也從來沒念過「超博士」,但是我感謝神帶我走的路。 我知道只要是神賜給我的,比十個博士學位都強!

當你爸爸是你學校老師 When your dad is your school teacher

國中時期,我父母都是我所就讀的學校的老師。如果你沒試過的話,絕對不會了解箇中滋味。雖然我們家四個兄弟姐妹都有同樣的經歷,但是我哥和我國中三年都是唯一在他們任教學校讀書的小孩,不像我弟妹兩人同時在學,可以狼狽爲奸,分散他們的注意力。從我還沒入學開始,全校老師就都已經盯上我了,我的一舉一動也在嚴密的監視掌控之中。期中考早上才剛考完,中午成績就已經揭曉,往往連半天(下午不上課)苟延殘喘的機會都沒有就已經被狗血淋頭了。國二時我忽然發現讀書似乎不是我的專長,數理化和我更是仇人相見分外眼紅,所以我爸爸已經做好了壯士斷腕大義滅親的心理準備,揚言讓我國中畢業就去「當女工」然後「嫁掉」。雖然當女工沒什麼不好,但是跟工程師的程度比起來還是有點距離,更別提被「嫁掉」。。。但這些都沒關係。。。

青少年期間,最注重的就是面子,寧可沒有裏子,但是「沒面子,毋寧死」。我爸爸因為是老師,所以在學校的擴音機上就有某種程度的「掌控權」。他是不輕易廣播的,但偶爾為了講求效率,他會用擴音機點名要我到他的辦公室去。每當我聽到我爸開始廣播時,我就會馬上就位做好隨時跑百米的準備,等那一聲槍響(被點名時),馬上義無反顧地往訓導處衝,深怕晚了一秒鐘他會再補上一槍。以下的播音是真真實實發生過的:
「三年二班,胡珮玲,到辦公室來。。。拿雨衣!」在十秒鐘後,雖然我已經很用力地衝鋒陷陣,但急性子的爸爸已經等不及了,就在我快達陣前一秒,「三年二班,胡珮玲,馬上到辦公室來。。。跑步!」讓我的所有的努力前功盡棄,被我撞倒的同學們也白白犧牲。後來我學乖了,只要一聽到他的聲音就開始跑,有時等衝出教室後才聽到他是找別人,只好摸摸鼻子回來。
還有一次,全校的師生、校狗、野貓、甚至連隔壁工廠的工人們都聽到了:「三年二班,胡珮玲,到訓導處來。。。吃葯!」然後你可以看到我從頭紅到腳地到辦公室去「吃葯」。好心的同學們忍著不笑,壞心眼的臭男生就一路問我:「你怎麼啦?感冒了嗎?趕快去吃葯才會好噢!」

爸爸退休已經好多年了,性子似乎已不像從前那麼急了,講話聲音也不如從前洪亮。回頭想想過去的事情,我還是很珍惜發生過的一切。如果他不是這樣的個性,如果他不是我學校的老師,我哪有這些有趣的事情可以回味?這可不是每個人都遇得到的呢!有時看看自己,似乎已經把爸爸的某些特性「發揚光大」,有過之而無不及。也許我也該幫Vivian製造一些「有趣」的回憶?

後記:昨天和我爸爸聊天之後才發現,原來他對我的期望是「法官」而非工程師。。。原來他早就看穿了我不是塊當工程師的料,但是當法官。。。好像也太擡舉我了一點吧?

2008年2月7日 星期四

我們都是一樣的 We are all the same

昨天晚上Vivian在房裏讀書準備今天的數學考試,我不小心走進去,發現她在玩電腦遊戲,氣得我把她罵了一頓,把她的電腦也沒收了。今天媽媽問我昨天為什麼教訓Vivian,我把這件事情告訴媽媽,她就提醒我中學時代發生的一件事。。。

國二的時候,有一天我從學校抱了一堆「少女」漫畫還有小説(向同學借的)回家,雖然在第二天我也是有一個重要考試,但我不只沒有讀書,還躺在床上看漫畫。後來被我爸爸發現了,他氣得當場就把全部的書都撕毀了,還問我是向誰借的,準備還要去教訓她。實在不是我不夠朋友,但是如果我不説,我可能就看不到明天的太陽,連向她解釋的機會都沒有了。。。所以我只好很出賣地告訴我爸她的名字。第二天一早到學校我馬上去通知她,她嚇得都快哭出來了(我爸在我們學校是「有名號」的老師,人人聞之喪膽)。她説書撕了就算了,可是千萬不要去找她。。。後來這件事是怎麼擺平的我也搞不清楚了。唉,真是對不起她。

我媽的意思是,我們都是一樣的,罵過就算了,不要太苛責(其實我也沒有哇!)。唉!誰叫我有把柄在人家手上呢?

Last night Vivian was supposed to be studying for a test in her room. But when I accidentally walked in to her room, I found that she was playing computer game. I was so furious that I scolded her and took away her laptop. This morning when my mom asked me what happened last night, I told her about it, and she reminded me one thing happened when I was in middle school...

One day when I was in eighth grade, I borrowed a bunch of comic books and a novel book from one of my classmates. Even though I was going to have an important exam on the second day, but I didn't study for it. Instead, I was lying on my bed and enjoying the comic books when my father saw me. He got very angry (like father like daughter). He not only torn all the books(I would never do that though) but also asked my friend's name. He said he would talk to my friend on the next day. It was really not that I wanted to sell her out, but if I didn't tell, I might not see the sun again not to mention to be able to explain and apologize to her... So, I told my father her name... The next day I went to her first thing in the morning and told her what happened. She was so scared and almost cried. She said it was ok to torn the book but she begged me to ask my father not to scold her... I don't remember exactly what happened afterward. I felt so sorry for her.

What my mom was trying to tell me is that we are all the same! It is enough that I have disciplined her and don't be too harsh on her(I wasn't, really!). Sigh! If I had not left the evidence against me with other people...

2007年11月17日 星期六

狗的眼睛是鹹的 Salty Dog Eye

昨天Vivian上大提琴課的時候,她的老師對她女兒有些小小的抱怨。她說不知道為什麼,最近她女兒變得很不容易溝通。舉個例子,早晨穿衣服時,她不是嫌顔色太花,就是袖子太短,要不然太厚了,否則又太緊了,反正不論做什麼都不對就是了。她擔心現在就這樣,十幾歲時還得了。我問她女兒是不是七歲了,果然,她馬上就要過七歲生日了。我笑笑對她說,過一段時間就好了,因為我自己也是過來人。

小時候哥哥是我的偶像,無論在家或是在外頭玩,我老喜歡拖著兩條小辮子和兩道鼻涕跟在他後邊跑,他常常被我弄得受不了。記得有一段時間,他開始對我說「七歲八歲狗眼鹹」。那時我童智未開,知道的字彙有限,所以不明白為什麼狗的眼睛是鹹的。既然哥哥是對我說的,跟我一定有什麼關係,又不太敢問他。後來問媽媽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媽媽才告訴我,七八歲的小孩子,連狗看了都討厭。哦,原來是「狗眼嫌」哪!後來自己有了女兒,等她長到七歲的時候我才發現,天哪!狗的眼睛真的是鹹的!!

如果你家有這個年紀的小孩,而你又剛剛好嚐到鹹鹹的味道,感謝神!神給了你一個鍛煉的機會,讓你在孩子進入青少年期之前,先來個實戰演習,才不會到時後措手不及,不戰而降。

Yesterday during Vivian's cello lesson, her teacher complained about her daughter. She said that she doesn't know why but her daughter has been very difficult to deal with recently. Take dressing her up in the morning for example, if she doesn't complain about the sleeves being too short, then she must hate the color; otherwise it is either too thick or too tight. She was worried that she will not be able handle her daughter when she becomes a teenager. I asked if she is seven now and she said yes. I told her not to worry too much, it is normal for a 7-year-old kid to behave this way. I have been there and done that myself.

When I was little, my big brother was my idol. I always loved to follow him wherever he went. He must have felt miserable at that time. At one point he started to say "7-year-old, 8-year-old, even dogs don't want to see you" to me. I didn't really understand what it meant at first. I was wondering why dogs' eye balls are salty? (The pronunciation is the same in Chinese). I knew it must have something to do with me, but I didn't dare to ask him. After I checked with my mom, then I realized it means that even dogs don't want to see a kid when s/he is at the age of 7 or 8. Ouch!... Then I have my own daughter. When she turned 7, oh my, the dogs' eye balls are really salty!!

If you happened to have a kid at 7 or 8 at home, and you happened to feel the same way, praise the Lord! Because He has given you an opportunity to practice and train up yourself before your child turns into a teenager.

2007年11月15日 星期四

何當共剪西窗燭 When will we be together again?

最近這一陣子,我們疏於聯絡的幾個表兄弟姐妹,藉著電子郵件再次開始有一些交流。雖然不是很頻繁,但是我已經非常滿足了。

由於父母都上班,我和弟妹從小就受到阿姨許多的照顧。弟妹小的時候曾經跟著表哥表姐叫自己的爸媽姨父、阿姨,由此可見我們的關係有多親近。小時候每次聽到要去“阿姨家”,那種感覺就好像要去天堂一般快樂。記得以前姨父常常開著吉普車帶著一家人從台中來看我們,每次他們要走時,我總是眼巴巴的看著爸媽,他們一看我的眼神就知道我想跟他們一起回去。有時我可以跟他們去,有時就沒這麼幸運,那時我就只能眼淚汪汪地看著他們離開。從阿姨家回來時,也得上演一次同樣的戲碼,表姐們常常在浴室裏抓到我在裏頭偷偷擦眼淚。小學時,有一次我和朋友玩得不小心,摔了個腦震蕩,在家休息了好幾天。阿姨和表姐們有空時來看我,阿姨一進門看到我就抱著我哭了起來。。。我知道阿姨是很愛我們的。

長大之後,各自有各自的生活,從前玩在一起的表兄弟姐妹七個人,現在所在地是橫跨美洲,亞洲,及非洲,而最方便的聯絡方式竟然是電子郵件。每次回臺灣,總是缺了一兩個,似乎從來沒有湊齊過。科技的發達,把我們的距離拉遠了,現在我們也只能依賴科技以不同的方式聯絡。那一天我們才能再全都聚到一塊兒呢?

2007年11月9日 星期五

我的第一本聖經 My First Bible

小時候的我非常喜歡讀書。那時沒什麼圖書館,家裏也沒太多適合我們年紀的書,所以只要不是學校課本,凡是我拿得到的書都不會放過。我讀過母親的古今文選和詩詞選集,也是家裏固定第一個看父親每月收到的中央月刊的人(所以我幼年時代的思想教育做得非常徹底:),我甚至曾經數度潛進父母的房裏偷看我母親過去在報章上刊登出來的文章(因為裏面有些有關我母親身世的「秘密」,所以她從沒讓我們看過)。
小學四年級時,學校裏來了一個新的工友郭伯伯,他對小朋友們非常和氣,總是笑笑地,不像別的工友先生會對我們大呼小叫。有一次我當值日生和另一位同學擡全班的飯盒去蒸時,他給了我們一人一本小小本的「約翰福音」,並告訴我們那是聖經,要我們有空時讀一讀。我聽了非常興奮,聖經吔!想必是很深奧玄祕吧?回到家後迫不及待地拿出來讀,讀完以後我非常地困惑,想郭伯伯一定是弄錯了。這看起來像是一個叫耶穌的人的傳記,一點都不像一個宗教的經典,所以我第二天還特別跑去向他求證。。。這就是我對聖經最早的印象,也開始了我與郭伯伯一些有關聖經的對話。
現在想起來,真的就是這麼簡單。不需要玄祕的理論,祂曾經真真實實地來到我們中間,與我們同行,給我們指引方向。現在,祂仍然住在我們當中,只要我們願意尋求,用心體會。

神愛世人,甚至將他的獨生子賜給他們,叫一切信他的,不至滅亡,反得永生 。-- 約翰福音3:16

I loved to read when I was young. There was no library available at that time, and we didn't have too many children's book at home, so I read whatever I could get as long as they were not textbooks. I had read my mother's classical Chinese literatures, and I was always the first one to read my father's monthly political magazine issued by the government (I believe they had successfully educated me because of this). I even sneaked into my parents' room several times to read my monther's articles published on newspapers which talked about her family life when she was young (because it contained some information she didn't want us to know when we were too young, so she never showed it to us).
When I was at fourth grade, a new janitor came to our school. His last name was Guo so we called him Guo Bobo. He was very nice to us and never yelled at us like other "bobos" always did. One day when I was the student on duty and carried the bentos of all the students of our class to kitchen for reheating, he handed me and another student a little booklet called "The Gospel of John". He told us that it was Bible and wanted us to read it when we had time. I was very excited about it. C'mon, it's Bible!! Must be very special and mysterious! I couldn't wait to start reading it as soon as I got home. However, I was totally confused after I was done reading. It was just like a biography of a person called Jesus. I thought Guo Bobo must have been mistaken, and I even went to him the next day and confirmed that it really was Bible. This was my first impression on Bible and it also started some communicate between Guo Bobo and I about some questions I had with what I had read.
Now I think of it, it is that simple. We don't need profound theory to understand it because He came to earth as a human form, dwelled with us, and guided us the way to our Heavenly Father. Now He is still with us. We will see Him as long as we open our hearts and embrace His love.

For God so loved the world, that he gave his only begotten Son, that whosoever believeth in him should not perish, but have everlasting life. -- (KJV) John3:16

2007年11月8日 星期四

螢火蟲之二 Firefly 2

為了還原當時的真實情況,特別加上圖片說明。。。
This was what happened that day...

精神講話正在進行中,要小心翼翼,不被發現。。。
Lecture was going on, had to be very careful so I would not be seen...






計劃泡湯了,都是刺蝟頭的錯。
My plan was ruined. It was all porcupine-head's fault.




結果,我不小心聽了爸爸的話,當了個小小工程師,哥哥卻成了外交官。其實我小時候曾經夢想過成為一個漫畫家,但經過這麼多年,我的繪畫還是停留在小學一年級的程度。。。現在你知道我為什麼只能當個工程師了。
As a result, I obeyed the instruction from my father and am currently working as an engineer, but my brother became a diplomatic officer. Actually I once dreamed about being an anime artist... After so many years, my drawing is still at the level of a first grade student. SoI'd better keep my day jo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