紐約租屋記（中）

兩天過去，沒有下文，於是我決定自己發信給學校，雖然機會渺茫，但我還是要試一下。一方面頻頻發簡訊，問她有沒有找到任何女同學願意一起找房子的。

又過一天，她來了一封email，為她了無訊息向我道歉，因為她在夏令營裏出乎意料地忙，順帶附了一張租屋申請表，說是在Inwood區兩百街左右的地方找到房子了，要我替她簽申請書。這時我全身上下由裏到外都是怒火，只怕沒處發。發了封簡訊讓她立刻打電話給我，不久之後電話來了。

「媽咪，我想你已經看到我的email了。」
「你問學校了沒有？」雖然我問了也是石沉大海，但是我要知道她有沒有盡應盡的能力。
「沒有。。。現在就是問，也不可能有空位。」
「你問同學了沒有？」
「大部分的人現在都已經找到地方住了，如果你堅持，我可以再問問看。」那就是沒有！
「該做的事都沒做，要你問學校問同學你都沒問，你憑什麼認為我會替你簽？」
「媽咪，你真的要相信我，他們三個人都是好人。」
「壞事不一定都是壞人做的，很多人做錯事都是一時腦筋不清楚，你懂嗎？一個女孩字跟三個男生同住一個屋簷下，像什麼話？我跟你講，要不你就找個女室友，如果不行你就別讀了，休學一年回家！」
「這不是一個選擇，你知道停學一年對我來說有多大的影響嗎？」這時她才知道我是多麼地堅決反對這件事，她也急了。
「Vivian，我寧願你損失一年，我不要失去一個女兒。。。我現在手上在忙一個東西，等一下再打電話給你。」

電話掛了以後，看到坐在隔壁工作間的經理盯著我瞧，後來他忍不住開口了：「Are you ok?」我馬上劈里啪啦地把整個事情經過向他解釋，聽完後他說，他自己讀大學時就是兩男兩女同租一屋，雖然相安無事，但是如果是他女兒，他也不會贊成這樣的安排。

等我冷靜下來後，找了個公司為了像我這種大聲婆特設的電話間(phone booth)，撥了個電話給她。

「你感覺好點了嗎？」
「好一點了，可是我很難不生氣。」
「你氣什麼？」
「當然我不能怪Ellen丟下我，你也聽我談過她媽跟她的問題，所以這不是她的錯，雖然一開始我很不高興，但想想她也沒有辦法，就像我們現在的情況一樣。只是從開始找房子到現在，已經這麼久了，我已經很累了，現在好不容易找到六百元一間的地方，你又不讓我住，他們真的不會做壞事的，如果他們不是好人，我根本不會跟他們做朋友，而且你也知道學音樂的男生，其中有一個我輕易地就可以把他打倒。他們還很好心地跟我說，如果我晚上回家會害怕，他們可以到地鐵站去接我。我可以在找找看有沒有人願意下學期跟我一起住，但是那時候就有五個人了，會很擠。」
「等你自己以後做媽媽了，你就會了解我的想法。雖然他們都是好人，但是你仍然不能完全相信他們不會做出愚蠢的事情，就算他們再弱，但是你很容易就會寡不敵衆，你知道嗎？如果我真的簽了，下學期你找不到女生去跟你一起住怎麼辦？除非你現在就先找到一個可以跟你同住一年的女同學，這已經是很大的讓步了。」
「你說你問了別人，大家都不贊成，你到底是問了那些人？」她一定認為
我找的都是跟我一樣的神經兮兮中國媽媽黨來撐腰。
「你爹地，當然是說no。我問了Jenny阿姨，不贊成！一個印度同事，不贊成，還有我老板，美國人，還是不贊成。」

她聽了以後，大概心裏有個數了，知道這是一個不可能的任務。接著我們又談了一些，可是這件事情還是沒有定論。說老實話，我還真的擔心，如果她放棄了這個機會，開學後沒地方住怎麼辦？我真的會讓她休學一年嗎？如果真的不行，看來我得開始自己上網，找個studio讓她自己住，然後再向老板借假，親自出馬飛趟紐約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