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罪心理 Criminal Mind

他殺人了！

這是全街坊鄰居都知道的事兒，今天早上才發生的！一時間整條街上被救護車警車佔據，耀眼的紅藍燈閃得我眼睛睜不開來。我眼睜睜地看著隔壁的史先生跟史太太被救護車送走，警察跟目擊的鄰居們一一談過之後，整個社區到下午才恢復寧靜。事發後我躲在家裏，一直等著警察來跟我這個「兇嫌的太太」做筆錄，可是警察遲遲沒出現，我想他們一定是不想打草驚蛇，躲在某個角落監視我的一舉一動，還要監聽我的電話，企圖在這個「兇嫌」和他太太聯絡的時候循綫逮捕歸案。我心裏在暗笑，他們可能要白費心機了！我和先生已經兩天沒説話了，他這時候一定已經遠走高飛，逃得遠遠的，怎麼可能再回頭來跟我聯絡？

我整個下午坐在房間裏，思緒混亂，腦子裏不停地想著兩個人過去的點點滴滴，很難接受竟然是這樣的結局，思緒一下子飄到早上發生的事，為什麼他會動手殺人？但是所有人都看到他的拳頭在倒地不起的史家夫婦身上起起落落，是不爭的事實。這完全不是我所認識的他，為什麼？難道與跟我吵架有關？那我不成了幫兇，還是元兇？現在所有鄰居都以異樣的眼光看著我，對門兒在草地上澆水的艾瑞克，根本就是假借名義在窺探我們家的動靜，平常帶著孩子們在門口玩的太太們也都不見了蹤影，想必她們都躲在窗簾後頭，等著扮演名探福爾摩斯的角色，私底下用電話彼此竊竊私語聊八卦吧。算了！人生本來就是這樣，走到這一步，我已經什麼都不在乎了。

不知怎麼的，我發現自己正往平常跟我交情比較好斜對門兒的皮爾太太家走去，人畢竟是需要伴的，遇到這種事情，我需要有個人能傾聽我的痛苦。皮爾太太開門看到是我，一臉同情，把我迎進她的客廳裏。我挨著窗子坐下，皮爾太太就坐在我的對面。忽然之間，我又覺得自己不應該來，一來我根本不知道要跟她說什麼，再來皮爾太太似乎有點坐立不安，我想她心裏也正在盤算著該跟我這個不速之客談些什麼吧？也或許，她是擔心我會把她也給做了？

我的眼光不自覺地飄向自己的家，這個我們共同居住了十四年的地方，在夕陽餘暉的陰影裏顯得寂寞蕭索。在目光搜索中，我好像還在期望些什麼，是希望再看到他嗎？不可能，他是不會再回來了，尤其是不會為了我回來。。。我的思緒還在到處遊走中，忽然，家裏廚房的燈亮了，接著客廳的燈也亮了！是他回來嗎？怎麼可能？而且還大大方方地向全天下昭告自己的出現？更不可思議的是，他竟然走出門了！在門前的草地上來回地踱步張望，好像，好像，好像在找人，難道是在找我嗎？這個傻子，走了就走了嘛，還回來幹嘛？難道不知道你現在是通緝犯嗎？雖然我心裏在罵，可是心裏一陣暖流通過，因為我發現，他還是在乎我的，願意冒著危險回來找我。

雖然我盡量隱藏我的情緒，可是皮爾太太似乎是察覺了我臉上的異樣，她挪到窗邊往外看，從她的角度並無法看到他，可是他大概是看出我在窗邊的身影，竟直直地朝我走來，還不停地對我揮手，要我回去。我怕他被皮爾太太看到，雙手在後頭拼命地給他打暗號，要他趕快走，可是他並不理會，堅持要我跟他走。皮爾太太大約是看到他了！她不動聲色地慢慢往房間挪移，她肯定是要去打電話報警的，我不敢動作太大，一點一點地向門口走去，等到皮爾太太進了房間後，我快步地衝向外頭，直往家裏狂奔，我要趕快告訴他，有人報警了，他一定要快點離開，逃到天涯海角，否則就太晚了。

可是，門口停著的警車告訴我，我還是慢了一步！正要進門時，看到一個穿著制服的警察從大門出來，他就跟在後頭，這個工作狂，都什麼時候了身上還背著公事包。我不顧一切，衝上前去抱著他情緒激動地大哭起來：「傻瓜，你走了就走了嘛，還回來幹什麼呢？我一直要你趕快離開，你為什麽不聽？」
正當我柔腸寸斷情意纏綿時，他開口了：「你為什麼出去這麼久？我要你趕快回家，你還不願意。我忙了一個下午，肚子餓死了，剛回到家想吃個飯，要你回來煮飯你還在人家家裏對著我張牙舞爪！看吧，現在我飯還沒吃到，又得餓著肚子去工作了！」
「啥？工作？你不是要被抓去關堅牢了？」我揉揉眼睛，胡亂地抹掉臉上的淚水，心裏想也是啊，那有警察抓了犯人，還讓犯人背著公事包的？
「為什麼？我又沒犯法？」
「可是大家都看到你打死史先生史太太。。。」
「什麼？史先生史太太吃了有毒的魚，食物中毒呼吸困難，我那是在幫他們急救啦！他們現在還在醫院裏，可是已經脫離險境了。」
「那你一下午都去哪裏了？」
「今天星期四，難道我不用上班嗎？」對厚，原來是星期四，難怪沒有看到小孩子在外頭玩。
「那你現在為什麼要被警察帶走？」
「你難道不知道我是幹這一行的嗎？我們現在正要趕去一個犯罪現場！」一個他在醫學實驗室裏工作的畫面從我腦海裏一閃而過，可是我並不知道他到底是做什麼的，原來是這樣哦！呵呵呵。。。

************************************************************

就這樣，我從夢中驚醒！醒來時看鐘，淩晨兩點五十七分。雖然實在很不願意起來，但是我知道如果不馬上記下來，這種莫名其妙的夢，到早晨不一定會忘，可是感受沒這麼強，也就不會願意寫了。

和先生鬥氣了兩天，兩人之間沒怎麼說話。昨天我才企圖再次與他打開溝通之門，卻又為了要不要買一個著名馬戲團的票，覺得被他潑了一桶屎。我氣得問自己，這樣子的人，我怎麼能夠與他共同生活了二十一年？他到底還愛不愛我？或是，我還愛他嗎？

今天晚上我陪著妹妹已經入睡了，迷蒙間，他走過來，在我和妹妹臉上各親了一下，我知道，他還是愛我的，然後就做了這個無釐頭的夢。這，也算是真人真事吧！對夢境的描述是八份實在二分潤飾，但是夢中的我發現，自己還是這麼在乎他，而他，即使在夢中仍然照例在我感情豐富淚水狂奔時對我大澆冷水。

我想，今天早晨起來，又是新的開始，我們兩個之間的問題應該和往常一樣又是不了了之，或者叫做自行消化吧。而從這個夢中我學到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不要看太多「犯罪心理」（Criminal Mind）電視影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