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時運動鍛煉身體,已經不知道是我多少年來的新年計劃,但是一直沒有辦法付諸行動。直到最近,由於幫妹妹在社區的活動中心報名幼兒體操和跳舞課的機會,才下決心順道幫自己註冊了一門連聽都沒聽過的有氧運動課程—Zumba尊巴舞。
因為從來沒有聽過尊巴舞,於是特別上網查一查,先探探情況再說。根據網上的介紹,尊巴舞是近年來很流行的一個有氧舞蹈,這種舞蹈把幾種拉丁舞的形式和有氧運動融合在一起,很能達到健身瘦身的效果。我看到這些資訊,很滿意地認為我這課是選對了,一期上下來應當會看到相當不錯的成績。
第一天上課,由於停車困難,等我走進健身房時看到裏頭已經站了好多的人,好不容易才擠了一個位子,差一點連伸展的空間都不夠。我偷偷地打量著來參加的學員們,全都是都「家庭主婦(祖母)」型的 ,我這個歐巴桑在裏頭還算是年輕貌美 身材好的呢。原先為了該穿什麼上課頭痛了幾天,最後還是到女兒的衣櫥裏偷了一條半長的運動褲來的,現在我完全放心了,大家都是婆婆媽媽,也都不講究穿什麼,舒服適合運動就行了。
不久後音樂響起,原先以為老師會先教些什麼基本的舞步動作才開始,沒想到音樂一下去就沒完沒了。多少年沒真正動過的這身老骨頭,從來沒練過這玩意兒,只好跟著大夥兒依樣畫葫蘆。很明顯地第一首曲子是熱身動作,感覺還跟得上,但是越到後來我這個葫蘆越畫越覺得能力不足。長久以來我一直以為自己的韻律感很好,到現在才明白這根本是個天大的誤會!原來韻律感跟節奏感是風馬牛不相及的兩件事,節奏感好不一等能夠跳出律動的韻味,使我的自信心大受打擊。既然已經是騎虎難下,目前第一要務是要跟得上拍子,往前往後要分清楚,別人向左自己就千萬別向右。可是,簡單的道理要實行起來竟然如此不容易,我硬是覺得好像多了一隻腳,老是在我忙不過來的時候拼命來找碴,幾乎可以用手忙腳亂來形容。
平時缺乏鍛煉的大嬸我,才跳了十幾分鐘就已經氣喘吁吁,擦汗連連。我不停地看著牆上的時鐘心裏嘀咕著,夭壽哦,時間怎麼過得這麼慢?再這樣下去我就真的要夭壽了!好不容易一首曲子完畢,耳朵裏馬上聽到另一首帶有印度風的舞曲,還好這首曲子的節奏慢一點,動作不似剛才那麼激烈,這時我才有點餘力藉著鏡子來觀察自己的動作,一看之下才發現自己好像在演僵屍片,身體僵硬不說,連臉部的表情都帶著些微地痛苦,不像老師跳得有活力又有美感。意識到這一點以後,我開始嘗試著放鬆臉上正待抽搐的肌肉再加上一些腰部和手部的擺動,原先覺得自己比劃得還蠻好的,可是從鏡子裏一看,我的媽呀,哪裏來的小村姑正在跟自己招手?算了算了,硬梆梆就硬梆梆,我還是老老實實地當個健身的僵屍吧,別弄成個不中不西的四不像把自己嚇死。
印度舞結束了,我趁這個機會趕快假裝要喝水,走到後頭去拿水瓶,還想找機會坐下來喘一喘,沒想到老師完全沒有要放過我們的意思,節奏比前面幾首更活潑明快的歌曲立刻響起,放眼望去我沒看到有任何一個坐下來休息的人,輸人不輸陣、輸陣歹看臉,只好趕快放下手裏的東西回到位子上去,再怎麼樣也得撐到最後。這一首不只速度快,腿部半蹲的動作還特別多,一邊左右交替著半蹲,一邊手臂還要不斷地向上伸展,我耳朵裏聽著不懂的熱情拉丁舞曲,腦子完全沒有思考的餘地,只能機械化地揮手動腳,音樂的節奏越跳越快,到後來連空襲警報都響起來了。。。這是我第一次聽到歌曲裏用警報聲作配樂,也不知道那首歌歌詞到底在唱些什麼,可是這警報拉得可正是時候。下一首歌更絕,就在我跳得快要眼睛翻白口吐白沫的時候,烏鴉叫起來了!
將近一個小時的勁歌熱舞後,我累得簡直要虛脫了,心裏盤算著以後還敢不敢再來呀?原先猜想我第二天一定全身酸痛得無法起身,可是沒想到除了小腿有點微酸以外我竟然沒有什麼其他的感覺,我猜想大概是因為這是有氧運動,而不是劇烈的無氧運動會造成肌肉裏的乳酸堆積,所以才不會有酸痛感吧。這個經驗讓我認清了我是個沒有舞蹈細胞的人,套句英文俚語我得keep my day job,這行飯是吃不了的。另外我體會到,要學一個新技能竟然是如此地困難,我已經忘了太久學習的辛苦,以後我一定要提醒自己,在教妹妹學新東西時絕對要有耐心。
上了一堂課之後,我才知道我給自己找了個什麼樣的麻煩。休息了一個星期,在上第二堂課的那一天我心裏在猶豫,真的是有點害怕,還要去嗎?幾經掙扎後我決定還是去吧,多去幾次以後應該會適應的。現在已經一個月過去了,除了開始漸漸習慣以外,運動過後我覺得神清氣爽,充滿活力,就像每次熱身的那首歌說的:「I’m glad you came…make you glad you came!」
妹妹第一天上Kindergym的照片,她勇往直前毫無畏懼,什麼都要試,特別喜歡平衡桿。
從網上找到林照程蕭雅雯見證分享的影片,真實的故事,精彩的見證,很令人感動。
在上帝的眼中,每一個身心障礙的孩子都是天使,而他們的父母天天操勞的心,就是天使心。
每一顆願意來擁抱,願意用實際行動來關懷這些家庭的心,也都是天使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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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雯是我大一時的室友,也因為如此我們成為很好的朋友。一起上下課,一起參加社團,我還記得我們一同參加社團辦的民歌比賽,唱的是魚箱與海洋「我從小魚箱,想見那海洋,想到了陽光也想到了天堂。。。」
在我眼裏,雅雯是我們這一班裏最漂亮的一個同學,她長得像飄雅洗髮精廣告裏的漂亮寶貝,某些角度下又有點像當時當紅的歌星陳淑樺。照程學長大我們三屆,新生訓練時他和鋼琴王子陳冠宇被我們的學姐一個稱為「情」場「剩」下來的,一個是「嘔」吐的對「象」,由此可知他當時是大帥哥一個。
如此美麗的結合,可以說是人人稱羡的一對,可是沒想到原本美好的家庭,卻面臨了一般人無法承受之痛。第一次看到有關他們的報導時,我哭得好難過。今天看第二個採訪,仍然忍不住淚流不止。但是我向神感謝,他們因此認識了神,從到處求神問卜債臺高築,甚至還曾想過要帶著孩子離開人世,到現在在神的愛中得到釋放,也因著神給他們感動,把他們的經歷,轉化成他人的祝福。從他們的見證中我們也可以看到,神接下來賜給了他們何等大的恩典與祝福。就像雅雯在訪談中說的,因為有神,生命是值得喜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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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欣林來自北京,愛荷華大學計算機科學博士,目前在芝加哥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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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我的故鄉北京比,愛荷華城可真是太小了,但是在那小小城市裡,我認識到爱的存在與價值!
事情發生時我不敢相信那是真的,電話鈴不停地響。我家頓時成了學生會的信息中心和會議室,一連串的壞消息構織出了驚心動魄的一幕:
三點三十分,物理系凡艾倫大樓309 教室。山林華和導師克利斯多弗•高爾茲(Christoph Goertz)教授,另一位教授羅伯特•施密斯(Robert Smith)及新生小李等許多人正在開研討會。突然,山林華的師兄,中國留學生盧剛站起身,從風衣口袋裡掏出槍來,向高爾茲、山林華和施密斯射擊。一時間血濺課堂。接著他去二樓射殺了系主任,又回三樓補足槍彈,旋即奔向校行政大樓,在那裡他把子彈射向副校長安妮和她的助手茜爾森,最後飲彈自戕。
我們驚呆了,妻子握著聽筒的手在顫抖,淚水無聲地從臉頰流下。小山,那年輕充滿活力的小山,已經離我們而去了嗎?黑暗中,死神的面孔猙獰恐怖。
誰是盧剛?為什么殺人?
翻開我新近編錄的學生會名冊,找不到這個名字。別人告訴我,他是北大來的,學習特好。但兩年前與系裡的中國學生鬧翻了,離群索居,獨往獨來,再後就沒什麼人知道他了。聽說他與導師頗有嫌隙,與山林華面和心不和,找工作不順利,為了優秀論文評獎的事與校方和系裡多有爭執。是報仇,是洩憤?是伸張正義,是濫殺無辜?眾口紛紜,莫衷一是。
槍擊血案震驚全美。小城的中國學生被驚恐、哀傷、慌亂的氣氛籠罩。血案折射出的首先感覺是仇恨。物理界精英,全國有名的實驗室,幾分鐘內形消魂散,被撇下的一群孤兒寡母。人家能不恨中國人嗎?留學生還待得下去嗎?中國學生開始怕上街,不敢獨自去超市,有的人甚至把值錢一點的東西都放在車後箱裡,準備一旦有排華暴動,就駕車遠逃。
一夜難眠。該怎么辦?大家聚在我家,商量來商量去,決定由物理系小雪、小季、小安和金根面對媒體,開記者招待會。實況轉播的記者招待會上,他們追思老師和朋友。講著,回憶著,眼淚止不住地流下來。看的、聽的,心裡都被觸動了。一位老美清潔工打電話給校留學生辦公室主任說,“我本來挺恨這些中國人,憑什么拿了我們的獎學金,有書讀,還殺我們的教授?看了招待會轉播,我心裡變了。他們是和我們一樣的人。請告訴我,我能幫他們做點什么?”
從危機中透出一線轉機,學生會又召開中國學生、學者大會。教育系的同學不約而同地談起了副校長安妮。安妮是教育學院的教授,也是許多中國學生的導師。她是傳教士的女兒,生在中國。無兒無女的安妮,待中國學生如同自己的孩子。學業上諄諄教導,生活上體貼照顧。感恩節、聖誕節請同學們到家裡作客,美食招待,還精心準備禮物....。千不該,萬不該呀!不該把槍口對向她!
同學們為安妮心痛流淚。安妮還在醫院裡急救,她的三個兄弟弗蘭克、麥克和保羅,火速從各地趕來,守護在病床前。人們還存著一絲希望。兩天后,噩耗傳來。我面對著安妮生前的密友瑪格瑞特教授,說不出話來。她臉色嚴峻,強壓心中的哀痛,手裡遞過來一封信,同時告訴我,安妮的腦已經死亡,無法搶救。三兄弟忍痛同意撤掉一切維生設備。看著自己的親人呼吸一點點弱下去,心跳漸漸停止而無法相救,這是多么殘酷的折磨?在宣布安妮死亡後,三兄弟圍擁在一起,並寫下了這封信。這是一封寫給盧剛父母親友的信。信裡的字句跳到我的眼裡:
“我們剛剛經歷了這突如其來的巨大悲痛,在我們傷痛緬懷安妮的時刻,我們的思緒和祈禱一起飛向你們——盧剛的家人,因為你們也在經歷同樣的震驚與哀哭,安妮信仰愛與寬恕,我們想要對你們說,在這艱難的時刻,我們的愛與你們同在!”
字在晃動,我讀不下去了。這是一封被害人家屬寫給兇手家人的信嗎?這是天使般的話語,沒有一絲一毫的仇恨。我向瑪格瑞特教授講述我心裡的震撼。接著問她怎麼可以是這樣?難道不該恨兇手嗎?公平在哪裡?道義在哪裡?他們三兄弟此刻最有理由說咒詛的言語呀。教授伸出手來止住我,“這是因為我們的信仰。這信仰中愛是高於一切的。寬恕遠勝過復仇!”
她接著告訴我,安妮的三兄弟希望這封信被譯成中文,附在盧剛的骨灰盒上。他們擔心因為盧剛是兇手而使家人受歧視,也擔心盧剛的父母在接過兒子的骨灰時會過度悲傷。唯願這信能安慰他們的心,願愛撫平他們心中的傷痛。
我啞然無語。心中的震撼超過了起初。剎那間,三十多年建立起來的價值觀、人生觀,似乎從根本上被搖動了。難道不應“對敵人嚴冬般冷酷無情”嗎?難道不是“人與人的關係是階級關係”嗎?難道“站穩立場,明辨是非,旗幟鮮明,勇於鬥爭”不應是我們行事為人的原則嗎?我所面對的這種“無緣無故的愛”,是這樣的鮮明真實,我卻無法解釋。我依稀看到一扇微開的門,門那邊另有一番天地,門縫中射出一束明光----“我們的信仰”----這是一種什么樣的信仰啊,竟讓冤仇成恩友!
還來不及多想瑪格瑞特的信仰,盧剛給他家人的最後一封信也傳到了我手上。一顆被地獄之火煎熬著的心寫出的信,充滿了咒詛和仇恨。信中寫到他“無論如何也咽不下這口氣”、“死也找到幾個貼(墊)背的”....,讀起來脊背上感到一陣陣涼意,驅之不去。可惜啊,如此聰明有才華的人,如此思考縝密的科學家頭腦,竟在仇恨中選擇了毀滅自己和毀滅別人!這兩封信是如此的愛、恨對立,涇渭分明。我還不知道愛究竟有多大的力量,畢竟左輪槍和十幾發仇恨射出的子彈是血肉之軀無法抵擋的啊!
轉天是安妮的追思禮拜和葬禮。一種負疚感讓多數中國學生學者都來參加。大家相對無語,神色黯然。沒想到我平生第一次參加葬禮,竟是美國人的,更想不到的是,葬禮上沒有黑幔,沒有白紗。講台前鮮花似錦,簇擁著安妮的遺像。管風琴托起的歌聲在空中悠悠迴盪:Amazing Grace, How Sweet the Sound(奇異恩典,何等甘甜)。人們向我伸手祝福:“如果我們讓仇恨籠罩這個會場,安妮的在天之靈是不會原諒我們的。”安妮的鄰居、同事和親友們一個個走上台來,講述安妮愛神、愛人的往事。無盡的思念卻又伴著無盡的欣慰與盼望:說安妮息了地上的勞苦,安穩在天的懷抱,我們為她感恩為她高興!
招待會上,三兄弟穿梭在中國學生中間。他們明白中國人心中的重擔,便努力與每個中國學生握手交談。如沐春風的笑容,流露出心中真誠的愛。許多女生哭了。我的“黑手黨”朋友,高大的男子漢也在流淚。愛的涓流從手上到心裡,淚水的臉上綻出微笑。哦,這樣的生;這樣的死;這樣的喜樂;這樣的盼望,怎不讓我心裡嚮往?大哥弗蘭克握著我的手說,“你知道嗎?我出生在上海,中國是我的故鄉。”淚水模糊了我的眼睛,心裡卻異常溫暖。突然發現脊背上的涼意沒有了。心裡的重負放下了。一種光明美好的感覺進入了我的心。
他在那一刻改變了我,我以往那與神隔絕的靈在愛中甦醒。我渴望像安妮和她的三兄弟一樣,在愛中、在光明中走過自己的一生,在面對死亡時仍存盼望和喜悅。
籠罩愛城的陰雲散去,善後工作在寬容詳和的氣氛中進行。愛荷華河奔流如舊,我卻不是昨日的我了!
離開愛城多年了,常常思念她,像是思念故鄉。在愛城,我的靈魂甦醒、重生,一家人蒙恩得救。她是我靈裡的故鄉,愛城後來有了一條以安妮命名的小徑。因她設立的獎學金名牌上,已經刻上了許多中國人的名字。友人捎來一張愛城日報,是槍擊事件十週年那天的。標題寫著“紀念十年前的逝者”。安妮、山林華的照片都在上面。急急找來安妮三兄弟寫給盧剛家人的信的複印件,放在一起,慢慢品讀。十年來的風風雨雨在眼前飄然而過,十年來在光明中行走、在愛中生活的甘甜溢滿心頭。照片里安妮靜靜地微笑,似乎說,這信其實也是寫給你的。
從日記、周刊、半月刊,到現在只有空做網文轉貼。。。
但是只要對人有一點幫助,還是值得的!
張淳淳:人生賺那麼多錢,只是讓你住到頭等病房!
撰文/燕珍宜
一場大病,讓女強人張淳淳遇上無藥可醫的怪病,兩度輕生,從鬼門關走一遭,目前仍與病魔對抗的她,對生命與財富有了深刻的體悟,本刊取得她的獨家告白,看她如何勇敢面對病魔與人性最大的挑戰。
● 地產女王大病後的生命體悟
「你可以買陀飛輪,但買不到時間。你可以買下帝寶豪宅,但買不到家庭的溫暖。你可以買下一家醫院,但妳買不到健康。」
寫下這段話的,就是因病而沉寂一年多的舞蹈老師兼房地產達人──張淳淳。
生病前,多才多藝的張淳淳,一刻都停不下來,完全奉獻於工作。各項事業都經營得有聲有色,不但是李玟、S.H.E等大明星的專任舞蹈教師,也為鄭秀文、許茹芸等歌手的唱片填詞。熱愛舞蹈與創作的她,還成為運動商品公司、出版社的老闆,因為比別人更認真打拚,當她跨足房地產,也立刻成為房地產達人,成績耀眼。
● 棘手 對抗史上最頑強病菌
相信認真就會有收穫,相信只要努力打拚就會成功的張淳淳,萬萬都想不到,奮發向上、開朗樂觀的她,會有想要輕生的一天。
台大醫院古色古香的長廊裡,一位女孩,坐在輪椅上,她在二十歲豆蔻年華時,因為受到一種罕見病毒感染,而住進台大醫院,從此就再也沒有踏出台大醫院,現在她已經二十八歲了。不幸的,張淳淳所感染的正是這種目前全世界都無藥可醫的怪病。張淳淳在二○一○年七月去做了腿部微調手術,其後發病,「張小姐,這是一個很棘手的疾病,這種病毒非常頑強,是病毒裡面的陳進興,你可能一輩子都要跟它抗戰!」醫師對張淳淳說道。「我會這麼幸運嗎?」當下張淳淳如晴天霹靂、不可置信,她所感染的正是NTM非結核分枝桿菌(non-tuberculous mycobacteria),全台灣只有前述女孩一個病例,張淳淳是第二例。
一直被外界定義為女強人的張淳淳,沒想到自己除了打拚事業外,還得對抗史上最頑強的病菌!
每天下午兩點半,是喝下午茶的時間,但對張淳淳而言,卻是打嗎啡的時間。
「每天下午兩點半,是我最害怕的時候。」張淳淳所感染的怪病,會在她的腿上,長滿大大小小的膿瘡傷口,「最多的時候,高達九十九個」。因此,每天她都必須一一清創、消毒。清創時必須擠出受感染的血水,清創的劇痛,必須依靠打嗎啡才有辦法進行。她每天光是清創傷口,要兩個小時,而打嗎啡就要六個鐘頭。「這是合法的打嗎啡,」張淳淳自我消遣地說道,「但是我一點都high不起來,而是感到莫大的恐懼與痛苦。」
● 咬牙 靠意志力撐過清創劇痛
有一次,張淳淳聽到護士的藥車正在一步一步靠近她的病房,她竟然害怕到連滾帶爬地衝下床,下意識地收起行李,就想要逃跑。「我嚇到躲到廁所,護士們喊道:『張淳淳呢?』我竟回說:『她不在』。」
打嗎啡的夢魘,張淳淳連回想都害怕。「我打嗎啡打到手都硬了,血管根本打不進去,一直換部位,最後,全身的血管也都僵硬無比,無法再注射了。不得已,只好在脖子的大動脈部位插管,然後等到脖子也硬化之後,就改插鼠蹊部,鼠蹊部硬化之後,再改插腳底。」打嗎啡原是為了止清創的痛苦,但是,卻又帶來另一個災難,它的副作用就是「每天上吐下瀉至少二十次」。扣掉清創與打嗎啡的時間,剩下的時間,張淳淳得拚命吃東西。「一天要吃八個小時,一直吃東西的原因是,你才有東西可以吐與瀉,每天就是不停的吃、吐與瀉。」因為上吐下瀉身體會虛脫,所以張淳淳須一直補充食物與能量。
雖然張淳淳每天不停地吃,但是體重卻還是直直落,「每周都至少瘦一點五公斤,一個月就瘦了快要五公斤。」張淳淳的心情更加沉重,「瘦,原本應該是每個女孩子求之不得的事情,但當時我卻害怕得不得了,因為我覺得我的生命和我的健康,一點一滴的在遠離我。」
因為打嗎啡對健康傷害很大,堅強的她,最後咬牙告訴醫師:「我不要嗎啡。」後來每次清創時,不再有嗎啡止痛的張淳淳,就會拿著《聖經》、一邊唱詩歌,靠著自己的力量撐過清創的煎熬與痛苦。「《聖經》外面厚厚的書皮,都被我的指甲抓破了。」於是,在打了八個月的嗎啡後,張淳淳靠著自己的意志力,撐過清創的劇痛。
「每次上洗手間,竟然就要花兩小時!」因為傷口處處,讓張淳淳的雙腿無力,打嗎啡則讓她的體力越來越虛弱,原本又唱又跳的她,生病之後,五公尺不到的距離,竟然要走上半個小時。生病之後,對一般人而言,再簡單不過的事情,如走路、甚至洗澡,對張淳淳而言,都是莫大的奢侈,因為怕傷口感染之故,她甚至長達九十天無法淋浴,只能擦澡。頭髮也因不斷嘗試各種治療藥物而掉光了,現在慢慢長出來當中,許久未對外公開露面的她,看起來臉部明顯消瘦許多。
● 黑暗 版權爭議與詐騙接踵而至
身體上的折磨,張淳淳都能夠咬牙撐過,但是最讓她感到灰心的是──人性的黑暗面。在她正在鬼門關與死神掙扎搏鬥時,竟然還有人對她落井下石與惡意攻訐。「一般人最不想去的就是醫院與法院,我生病的時候,還得去想法院的事情。」因為與旗下一位作者的版權爭議,張淳淳幾乎心力交瘁。「我命都快沒了,怎麼還可能去和作者計較版稅的事情?」張淳淳生病的消息見諸媒體之後,就常常有各路人馬上門,提供各式各樣的偏方、設備,能量床、健康襪等等,相信人性本善的她,就在生病最脆弱的時候,被詐騙高達一千萬元以上。加上莫名的流言蜚語,以及永無止境的劇痛清創,讓張淳淳數度想要一死了之。
她曾經想過跳樓自殺,但醫院的頂樓都有管制,她上不去。後來「我就每天偷藏一顆安眠藥,
有一天,算一算共藏了二十顆,我就想應該夠了吧,當晚把所有遺言都用錄音錄好了之後,就把藥吃下去,沒想到因為那藥的效力太低,我只是多睡了六、七小時而已。」冷靜下來的張淳淳,開始面對現實,「那一天是聖誕節,我找律師來,想寫生前遺囑,我不想要什麼都沒安排好,就突然的走了。」沒想到,這個動作,卻讓一旁張淳淳的母親悲從中來,一度消失。
擔心媽媽想不開,已住院一年多還未痊癒的她,辦了出院手續,她到叔叔在基隆的一塊山坡地找到媽媽,她告訴媽媽:「我一定會勇敢,一定會好起來!」好言相勸媽媽和她一起回家。「我才發現,棄械投降的消極態度,對我的母親和孩子,傷害很大。」從此,張淳淳改變態度,決定與病毒和平相處。
「我現在每天唱聖歌給傷口聽、和傷口講話,我會說:『你要乖喔,你要穿迷你裙喔』。」她現在也會告訴小孩:「媽媽一定要做一個奇蹟。人家說不會好,我就一定要好。」「這個病教會我,要懂得抗壓。」張淳淳發現,每次她只要情緒不好,壓力大時,傷口就會發作得更嚴重。「如果前一天法院要出庭,隔天就一定會長出來。」現在的張淳淳抱著無與倫比的樂觀,「再大的挫折也影響不到我,踩到狗屎,都會說我太幸運了,連狗屎都會愛上我的鞋。」
這場大病,也改變張淳淳對金錢的態度。過去的她,以為認真工作賺錢,是成功的象徵。但是,生病之後,常常有人衝進來,向她兜售各式各樣的產品。一直到被詐財一千萬元,還遭到對方恐嚇,「那一刻,我突然覺得,『錢財是萬惡的淵藪』。我開始痛恨,我這麼努力,結果擁有的卻是會吸引別人作惡、讓人嫉妒的東西。」
● 改變 學會抗壓、不用生命換財富
「人生賺那麼多錢,結果只是讓妳住頭等病房。」白手起家的張淳淳感觸良多地表示,生病期間,她最羨慕的人,竟然是她的看護。「看到她輕輕鬆鬆就可以出去幫我買便當,我當下淚流滿面,好羨慕她。」她發現,原來做一個平常人,可以走路、睡覺、吃飯、洗澡,是多麼幸福的一件事。「四十歲以前你折磨你的身體,四十歲以後,身體就會折磨你。」
張淳淳從台大醫院窗戶往下看,捷運來來往往的人,讓她深深體悟,「若有機會好起來,不要再瘋狂的工作,不要再用生命換財富。」出院後,她改變工作的方式,以前一天工作十五小時,現在一天只花二小時,把所有事情集中起來,一次開會解決,工作更有效率。
雖然金錢讓張淳淳差點失去健康、面對人性醜陋,但是她還是保持樂觀。「我希望將我賺來的財富變成好的東西,我想用它去幫助人。」因此,第一個她想幫助的對象,就是第一位得到NTM的女孩,她想送她助聽器,讓她可以重新聽到天籟之音。
此外,張淳淳還著手成立病童圓夢協會,要幫助生病的小孩圓夢。其中有個小孩的願望,讓張淳淳很心疼。「他的願望不是玩具,而是希望爸爸打媽媽可以輕一點。」為此,單親的張淳淳還特地去拜訪這對父母,告訴他們:「你們還可以吵架,其實很幸福,不像我,連吵架的另一半都沒有。」張淳淳還送這位爸爸一副拳擊手套,「你要是生氣時,就打沙包。」
得知這對夫妻常因為經濟問題吵架,張淳淳也教他們工作的方法,幫助他們找尋工作機會。這場大病,除了讓張淳淳學會寬容,也學會珍惜簡單的幸福。好友兼生意夥伴徐文斌表示:「她以前是工作狂,別人下班,她卻還繼續工作。」現在的張淳淳,希望把時間留給小孩、家人與朋友。
「現在只要可以幫孩子準備早餐,我就覺得很幸福。」出院後,靠著練自發氣功與心情調適,張淳淳的膿瘡傷口已經從九十九個降到五個,她每天自己清創。採訪當天,她帶著iPad播放清創的影片給我們看,當膿包與血水從傷口流出來的剎那,令人不忍卒睹,從她的有色絲襪中,隱約可以看到大腿上傷口的疤痕,但她卻泰然自若,顯然,她已學會與疾病和平共處。
「我很幸運,上帝讓我體會死亡,更幸運的是,它讓我沒死,還可以有機會看林書豪打籃球。」
採訪末了,我們對她說「要加油哦!」她微笑說:「我一定會的!」病魔雖未遠離,但她已有一顆勇敢奮戰的心!